講述人:郭云
性別:男
年齡:25歲
職業:職員
地點:解放公園
記者:許坤山
那是個冬日的中午,正在整修的公園內游人不多,我和應約而來的郭云盤腿坐在褪了綠色的草地上,融融的陽光從樹上照下來。他個子適中,長相俊朗,穿著休閑。見我打量他,他忙解釋,我平常在公司總是穿西服打領帶,那樣你看我會覺得順眼些。郭云說他不是武漢人,本地方言說不好,但他的普通話蠻標準的。
她說一朵鮮花插在牛屎上
像我這樣的年齡,本該是帶著好心情帶著相愛的女友來公園照照相玩耍玩耍的,可我現在一沒有正式的戀愛對象,也沒有那樣輕松浪漫的心情。只因自己當初的意亂情迷,陷入了一場不該發生的姐弟戀,才落到現在的苦惱惶惑之中。
(話匣子剛打開,他的手機振鈴就響起,他一看,沒接便合上了翻蓋。“又是華姐,我已經兩天沒理她了。”我問:你的姐弟戀指的就是你和華姐的關系?他點點頭,嘆聲氣說:我已跟她不辭而別。)
我和華姐的年齡相差七八歲。兩年前,我從一家廣告公司跳槽到華姐所在的公司售樓部,她是公司經理。她老公是公司董事長,我賣的房都是她老公開發的。
華姐不是一個事業型的女人,談業務不是她的強項。她最大的優勢是身材好,天生麗質。聽說她小時候練過舞蹈,還有副不錯的民歌嗓。我可以負責任地說,我和她發生那段感情,最初我是被動的。她對我開始不安分的時候,不是在單位。去年夏天,她要我同去武昌一家高檔酒店陪客戶應酬。那天吃過晚飯,又到樓上包房唱歌。我當時真不該露出曾是校園歌手的唱功,讓華姐對我刮目相看。獨唱對唱,一首接一首,我和她欲罷不能,直到那個客人有事先告辭,她還在電腦上為我點歌。
歇坐在沙發上,華姐緊挨著我,房間雖有空調,但我還是感覺到她隔著裙子的大腿皮膚發燙,臉也紅紅的。她把一片水果送到我嘴邊,接著又遞過菊花茶。我把身子往開挪挪,她又擠了過來,我實在無法再挪動了,就借口起身上洗手間。
回包房,她又湊近,一本正經地說:小兄弟,我們拉拉家常吧。雖說那時和她已相處三個多月了,但我對她個人的情況了解并不多。于是也禮節性地給她杯里加了水。沒料到她竟重重嘆了口氣:別人都說華姐我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屎上!
我也剛和女友分手
華姐告訴我,她生長在漢口的鬧市,從小想吃文藝飯,拜師學過練過也吃過苦參過賽,最終沒能走向成功。至今的文憑還是個中專,中專文憑現在幾乎拿不出手了。一個姑娘伢20多歲還一事無成,就只有嫁人這一條路了。她說自己對初戀已經記不得了,上初中就有男生寫條子約會追她,也曾正正規規談過幾次朋友,總是陰錯陽差,無花無果。她毫不掩飾自己擇偶的功利心,總想挑個長得帥條件好又服調教的男人。可事與愿違,不是長得帥的經濟條件不行,就是條件好的人品欠缺。
華姐說,她老公大她十二歲,離過婚,是她當初打工時的老板。她說這個男人除了會賺錢,沒哪點讓她看上。為了這個男人,她跟當教師的父母鬧得失和,同學朋友也不理解,甚至還挨過老公潑婦般前妻的打罵,最終才走到一起。
聽到這兒,我隨口說:原來華姐是個敢愛敢恨的人哪。她自嘲地搖搖頭,接著問我:你長得這帥歌又唱得好,我看你的感情不會是一張白紙吧?其實當時,我剛剛和女友分手,因為女友的父母嫌我家在外地,工作也不安定,我就如實告訴了華姐。
華姐又挨我坐近,安慰地拉起我的手。我本能地抽出手來說:天色不早了,我去買單吧。她說,姐姐的故事還沒說完呢,你不想聽聽姐姐過得幸福不幸福么?
我起身反問:你現在住的是別墅,出門有小車,穿戴是名牌,在公司當老板娘,還有哪點不幸福呢?是不是人心太不知足了。
華姐也站起身,臉靠近我說:嫁個有錢人,我物質上雖得到了滿足,但精神上的壓抑和痛楚又有誰知呢?說著她的眼睛閃出了淚光。我有點不解地退了一步,她接著說:姐姐住別墅,常是獨守空房,你知道嗎?老公要么不回,回來就喊累,倒頭就睡,睡下像個木頭人。作為一個正常的年輕女人我想要的得不到,你知道么?
我聽得有點不好意思,就有些同情地搖搖頭,叫來服務生買單。
在別墅我失去了自制
自那天對歌后,本不坐班的華姐幾乎天天到售樓部來,找我說話也多了。不是要我這樣就是要我那樣,但絕不是為難的意思,中午要么一起吃盒飯要么一起下館子,處處都顯得熱情與關愛,還當著其他員工要我認她為干姐姐。礙于情面,我只好改口。長話短說,我們超越“姐弟”之間的關系,也就在去年的國慶節前。
那天,華姐沒來上班。下午臨下班,她打手機,很急地要我送一個客戶的資料去她家。我忙從電腦調出相關資料打印,然后打的去她在武昌某湖濱的別墅。
這是我第一次走進那個富人居多的社區。華姐家綠蔭掩映的獨體別墅有三層,只有她一個人在家,她說小保姆請短假送錢回家給爺爺看病去了。接過資料,華姐瞟都沒瞟一眼就扔在茶幾上,熱情地要我隨她上樓去參觀參觀。
上樓看了書房和幾件藏品,我隨她稀里糊涂地邁入了一個房間,忽然,她反手扣上了門扣。我很緊張,看到華姐不正常的眼神和舉止,我下意識地預感到即將發生什么,產生一陣莫名的恐慌與沖動,脫口說道:你老公回來看到不好的。華姐擁過來說:他到新馬泰玩去了,沒要我去。你放心,在姐這兒沒事。我的大腦一片空白,像醉漢一樣控制不住自己……
我在她家的別墅呆了整整一個夜晚。就這樣,我當上了她的小情人。每次和她私下見面,我都又愛又怕。
雖然,我從她那兒得到了補償,可我不能心安理得。好些個夜晚,獨自在租住的公寓,我一個人翻來覆去睡不著,我覺得自己好荒唐,父母知道我這樣會很失望,朋友知道也會看不起我。想著想著,我好想結束這種見不得人的關系。
離開,也許是最好的選擇
去年圣誕節快到了,同事小王早早張羅著帶女友去玩通宵。我在一邊心里卻有些不是滋味,好想也有個女朋友一起去湊興。一天中午,我透過玻璃門看到華姐面相兇巴巴的老公突然帶著一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來公司找華姐,我心虛地連忙躲進衛生間,好久才出來。第二天,我忽然頭痛發起燒來,沒去上班。
華姐親自開車來我這兒看我,還帶了幾袋水果零食和補品。當她的手觸到我的頭上身上時,我感到好冰涼好異樣。我冷冷地對她說,我不想再到你的公司去上班了。我說,我們接觸過多,總會讓人看出破綻來的,若鬧得滿城風雨,對你對我都不好。不知怎么的,這幾天我的眼前總浮現出你老公兇兇的影子。
華姐寬慰我:沒事,他哪還顧得上這些。就是穿幫了,有我頂著。他成天在外面風流,冷落我折磨我,我到時有話說。
我說,他財大氣粗,你斗不過他的。再說,我們這樣不會長久的。華姐想想說,你不愿在我那兒上班也行,我養得起你。只要你聽我的,不離開我。我還是不讓步,認真地對她說,我們到此為止吧。華姐聽了皺皺眉頭,拿主意道,那我 離婚怎么樣,反正我沒生孩子。
我忙說,不可以。華姐你當初為了嫁個有錢人已經付出了很多。你現在不能再過窮日子了。不管你愛不愛那個男人,反正他使你過上了富足的生活。我一個打工仔,不是你托付終生的人。華姐聽了這話不作聲。雙目對視無言,她有些不高興地起身,把門重重一扣,走了。
現在,我辭職了,把租的房也退了,手機號也要變了。我想很快離開這里,雖然我在這里上的大學,對這座城市很有感情,但沒法子,只有離開才能了結這段感情。重新開始新的生活。我沒勇氣跟華姐告別,對不起,請她原諒我的軟弱和對她的傷害,也望她多加保重。
(我們起身的時候,樹上的一只鳥兒飛向另一個林子。末了,我對郭云簡短地說了一句:也許你的退出和離開是明智的。)
(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誘惑和迷惑
一個住別墅的有錢女人,與手下年輕的男職員,有了一段露水情緣。這是一個誘惑和迷惑的故事,寂寞的老板娘實施誘惑,而空虛的男職員一度被迷惑。很明顯,雙方都沒有動用愛情。
我們每天聽到很多故事,都是從誘惑和迷惑開始的。最后的結果,走向愛情的很少,走向清醒的很多。男女之間發生了一段關系,雖然都被看成愛情事件,但是,其實有多少和愛情有關。這個濫情的時代,愛情卻越來越稀少了。
現實男女,首先被美色、被財富迷惑,然后實施誘惑,然后得到,然后失望,然后……分開。愛情還沒來得及登場,一場游戲就結束了。
于是,本來以為誘惑和迷惑只是開始,沒想到,誘惑和迷惑卻成了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