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上子俊的那一刻,我還記得清清楚楚。那是我們第一次見面,作為一家外企人事經理的子俊,是我的客戶之一,那次因為工作疏忽,給他們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響。那件事本來是和我無關的,但同事想把責任推到我頭上。睿智的他一眼識破頗有城府的同事對我的“陷害”,極其坦誠地說:“這次的事是給我們公司造成了影響,但我對你這個客戶經理不會有任何成見……”一個令我忐忑不安的問題就這樣被化解,我的感動和感激無法言說。
握手告別,被子俊那雙有力而溫暖的手握住的剎那,心中竟漾起從未有過的安全感。那一刻,我心里有了異樣的情愫。
子俊,就是我理想中的那個他:親切,睿智,善良,沉穩。
是的,這是一個俗套的愛情故事。一個23歲的女孩愛上了大她十幾歲的男人。
我成長在單親家庭,比同齡孩子早熟,早一步洞察到人生的不如意,早一步學會用堅強的外表去掩飾內心的脆弱。只是,對愛,對溫暖,我卻有著比別人更多的憧憬。
后來公司搞活動,我去請子俊當嘉賓。見到他后,我有種似曾相識的親切感,他笑瞇瞇的眼睛里,似乎也含著那么一點親切。
子俊接受了邀請,答應一定會來當嘉賓。活動開始后,因為忙于活動的組織和保障,我并沒有過多地注意子俊。后來知道,他來后不久就走了,因為臨時有事,走時還特意簽下名字,讓我知道他沒有失信。
這種感覺讓人很踏實,我心里暖暖的。
心動歸心動,我是個理性的女孩,對子俊,我只是遠遠地欣賞,并不敢靠得太近。
為了感謝子俊對我工作的支持,我想送他個小禮物。費了好多心思,驀然想起初次見面向他要名片,他說沒有帶在身上,我就決定給他買個名片夾。
說來可笑,一向大大咧咧、敢作敢當的我竟然“臨陣脫逃”,買好了禮物,卻沒了直面他的勇氣,只好請人轉交。
禮物送出去了,心忐忑不安,不知子俊喜不喜歡,這樣做是不是太唐突。為什么他沒有禮節性的致謝呢?
第二天下班后很晚了,回家的路上,那個號碼驟然響起,我的心莫名地慌亂起來。“謝謝,謝謝。”子俊光說謝謝,也沒有對我的稱呼,但我聽得出他聲音里的感動和驚喜。
我緊張得連“不客氣”的套話都無法說出,只傻呵呵地笑。“路上小心,抓緊回家。”子俊的叮囑給我的心插上了快樂的翅膀。“嗯!”我感覺我們就像相識已久的老友。
從此我的天空因為子俊而蔚藍。我期盼他的每一個電話,珍惜與他的每一次相見。每次談完公事,他的眼神,他的話語,都會讓我擁有莫以名狀的幸福。分開后,我會甜甜地回憶他的一舉手、一投足……
好友說我:“你這是在玩火。再說了,即使他關愛你,那只是長輩對小孩子的喜歡而已。”
其實我也矛盾,明知不應該,卻無法駕馭自己的感情。我就像茨威格在《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里描寫的那樣:我的心像琴弦一樣繃得緊緊的,你一出現,它就不斷地奏鳴。為了你,我時刻處于緊張和激動之中,可是你對此卻毫無感覺,就像你對口袋里裝著的繃得緊緊的懷表的發條沒有一絲感覺一樣。懷表的發條耐心地在暗中數著你的鐘點,量著你的時間,用聽不見的心跳伴著你的行蹤,而在它滴滴答答的幾百萬秒之中,你只有一次向它匆匆瞥了一眼……
我情愿化作子俊懷中的那塊懷表,看著他,伴著他,只為那匆匆一瞥。
從此,就為了那匆匆一瞥,我任思戀流淌,任愛慕蔓延。每個寂寞的夜,孤單的我總會想子俊。每個嶄新的清晨,每個落日的黃昏,我又告訴自己不要任這份愛走遠。可一聽到子俊的聲音,盡力抑制的情感又會泛濫。
可是,自尊、矜持讓我無法告白。
如果子俊不喜歡我呢?他會把我想成什么樣的人?如果那種喜歡里沒有我想要的回應呢?如果……無數個想象的如果將我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元宵節,泉城廣場。我燃放了一盞云燈,默默祈禱:希望子俊能喜歡我,我能住在他心里,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角落。

差一步就變成了小三 圖
然后,我用手機把那盞越飛越高的燈拍下來,算是終于擁有了屬于我和子俊兩個人的秘密。只是,他至今不知,那個熱鬧而溫馨的元宵節,滿天的星星點點里有一盞我們的云燈……
看著我矛盾不堪、痛苦不堪,好友“拔刀相助”,幫我給子俊打電話,說我有好多話想告訴他。看似輕描淡寫,但子俊一定了然于胸。于是,那個晚上,子俊給我打了三個含糊不清的電話,雖然他沒說什么,卻給了我表白的決心!
愛是一種感覺。我能感覺到子俊對我的喜歡。
第一次相約,第一次沒有拿工作當幌子。子俊說:“我從未和任何一個客戶經理這樣單獨吃飯。”弦外之音讓我竊喜。心底有個聲音在對自己說:說吧,告訴他你喜歡他!
可我就是沒勇氣,依然說著客套話。
或許是酒精的作用,慢慢地,我放松了許多,子俊也不再拘謹。談話間,我發現我們不但沒有代溝,而且志趣相投。終于,我問他:“子俊,你喜歡我嗎?”
他很鄭重地點頭,“是。”我看著他,瞬間,從他的眼神里,我明白很多。他說,他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近2個小時,來見我,他也是鼓足了勇氣。
原來他也是敏感的,他早就知道我對他并不單純。
原來,他也是喜歡我的!那一刻,我心里裝的是滿滿的幸福。那一天,我傻傻地笑了好久好久。
子俊說:“我會好好珍惜你。”應該很高興的,不是嗎?自己的愛得到了回應。可我心里卻很矛盾:明知這是一條不歸路,我們,應該走下去嗎?
唉,好好對我又如何?我父母離異,難道要慫恿他離婚?我能讓他的孩子也和我一樣不幸嗎?不,我不能那么做!縱使他離婚了,我可以嫁給他嗎?媽媽不會同意我嫁給他,她含辛茹苦,我忍心讓她失望嗎?三毛說,愛情有如佛家的禪。不可說,說破了,就無味了。
是,一切似乎不同了,和子俊偶爾的公事見面,我小心翼翼地戴著面具,因為他的地位,他的家庭,他的聲譽,我不忍去破壞。可是,看他公事面前沒事似的樣子,我的心又很痛。
好友問我,如果時間可以倒流,我會不會向他表白。我想,我仍然會選擇表白,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我不后悔。只是我希望,開口表白的只是我,我寧愿不要他的回應,寧愿看到的是絕望,寧愿獨自舔舐傷口。那樣,總比這樣明知道相愛卻一定要分開好受。
春節后的一天晚上,我經過子俊的單位,看見他辦公室的燈亮著。那一刻很想沖動地給他打電話,但我不能,我不想打擾到他,不想成為他的麻煩,也不想他把我看成輕浮的女孩。
我想,能遠遠地看看他的背影也好。于是,在零下好幾度的天氣里,我在寒風中站了很久。想走,又怕剛轉身他就出現了,于是,就那樣傻傻地站著。
站了快兩個小時,我都快凍成冰了。再也忍不住,我給子俊打了電話。他說在忙。我沒有告訴他我近在咫尺,于是裝作問候,飛快地掛了電話,然后離去。
第二天,我感冒發燒。好友來看我,我的委屈終于在她面前瓦解,眼淚滾滾而下。好友又氣又心疼,替我跟子俊聯系。子俊仍然說他在忙。其實我知道,再忙,也不可能忙24小時;再忙,也不可能忙到發條短信的時間都沒有。
他不想擾亂這一切,也不想傷害我。
有一種愛,明明是深愛,卻表達不完美;有一種愛,明知道要放棄,卻不甘心就此離開;有一種愛,明知是煎熬,卻又躲不掉;有一種愛,明知無前路,心卻早已收不回來。
如果可以,我會問子俊,為什么要說喜歡我?為什么要說好好對我?為什么給我希望又讓我失望?我該如何收拾被他侵占的心靈?
我似乎已經看到了故事的結局。愛情這東西,時間很關鍵,太早或太晚都不行,這份愛,我要不起。
算了吧,無論結局多么難,我都要放手。
昨天夜半我睡不著,起來上網時又看到那首詩: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時,日日與君好。就像我和子俊,我們的感情中間隔著歲月的河流,無法逾越。那一刻,我的眼淚洶涌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