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jīng)我很幸福、很開朗，覺得上天對我真的好眷顧。可是如今，我卻像一個演員一樣每天都在演戲，我無法活出自我，好像總有一根繩索在牽制著我，好苦惱……”這是玉枚跟我見面之前通過手機發(fā)過來的短信。
我跟玉枚本來約好在報社附近的一家咖啡館見面的，但臨時她又發(fā)來短信說有事來不了，這樣又先后約了好幾次才總算見上面，這已經(jīng)是半個多月之后了。早上的咖啡館空空蕩蕩，服務(wù)員還在搞衛(wèi)生，根本顧不上招待我們，玉枚叫的一份工夫茶等了好久才端上來，等待上茶的這段時間，我細細地打量對面的她。玉枚對我的目光十分敏感，她笑著問我是不是能端詳出什么端倪來，我也以笑作答，接著我提起她給我的短信，問到底是怎么回事，她沉吟片刻才開了口，神情中透出幾分慵懶，語氣也有幾分無奈。
其實，很早之前就想找你聊了，只是真正見面，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不過我想你也許猜到了，我要講的是我的一段維持了12年的婚姻。
前夫是我中學(xué)的同學(xué)，還在上學(xué)的時候他就追過我，不過那個時候我根本就沒把他放在眼里，因此，畢業(yè)后我們各奔東西，就沒再有任何聯(lián)系，我和另外一個男生也是我們的同學(xué)拍拖了。
再次相遇是在畢業(yè)幾年之后，那時，我跟那個男生恰好剛剛分手。我們是在路上無意間碰到的，彼此都有幾分驚喜，幾年不見，我差點認不出他來了，眼前的他一改記憶中那個小男生的青澀，身上多了幾分成熟和干練，我甚至覺得他好像比以前帥了很多。站在路邊聊了一陣子就匆匆分手，我說了一句：“有空多聯(lián)系啊。”
也許，那只是我隨口說出的一句客套話，我壓根兒就沒想到，幾天之后，他竟然就找到我了，而且在不久之后，我們就確定了戀愛關(guān)系。是因為當(dāng)時我正好處在情感失落期，渴望一份新的感情來填補這份空白呢？還是因為他的那種鍥而不舍感動了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會那么快就跟一個原來我根本不屑一顧的他走到一起。
那時，他還是一個一無所有的打工仔，兩個人關(guān)系確定之后，他帶我去了他家見過父母，但是，他母親對我似乎不是很滿意，我從他的只言片語中聽出來了，她是嫌我長得太瘦了。不過，他并沒有因為母親的反對而結(jié)束跟我交往，反而，我們的感情突飛猛進，并且，我把自己的“第一次”也給了他。
事實上，我不是那種特別開放的女孩子，尤其在對待性方面，我的觀念甚至可以說比同齡人滯后了很多，我一直覺得這是一個難以啟齒的問題，而在婚前和他發(fā)生性行為，是因為他有這方面的要求，我完全是處于一種被動順從的狀態(tài)。他那方面的欲望很強烈，有了“第一次”，他就要第二次、第三次……簡直欲壑難填。那時，他打工的地方有一個閣樓，是供他休息的地方，每次那里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就會把我叫過去，然后迫不及待地上樓茍且一番。我為什么要用“茍且” 二字，事實上就是如此，你想想，我每次被他一叫就匆匆趕過去，在那樣的環(huán)境只能是匆匆行事，我感覺到的只能是恐懼、擔(dān)憂以及痛苦！有時候我實在不情愿，就借故推辭，但他過后就會好幾天給我臉色看。
說實話，那時候我已經(jīng)喜歡上他了，覺得欲罷不能，很害怕因此失去他，只好委曲求全。但是從那時候起，我的心理就落下一個陰影，每次跟他做這種事，總感覺“很骯臟”，而不久之后的一次意外懷孕和隨后的人工流產(chǎn)，雖然不至于令我在日后談性色變，但至少，每次過夫妻生活，我都是忐忑不安的，這種心理障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我的婚姻質(zhì)量乃至整個人生。
那次意外懷孕，我們倆知道之后本來是打算把孩子生下來的，但是因為兩個人的關(guān)系還沒得到他母親的認可，我們倆不得不忍痛做出打掉孩子的決定。此事后來他母親也知道了，也許是因為這樣吧，她后來就默認了我跟她兒子的交往，并且在不久之后，我們倆就結(jié)婚了，婚后第二年，我生下了兒子。
從結(jié)婚到生孩子，我老公對我都很好，他對我的照顧真的可以稱得上是“無微不至”，那時候雖然我們倆都在打工，經(jīng)濟上不是很寬裕，每一筆開支都是要掰著手指頭算計的，但是，我真的感覺自己很幸福。記得我懷孕時，每天晚飯后他都會陪我到樓下散步，懷孕的人嘴巴有時候是很饞的，我每次散步看到街邊有人賣蘋果就垂涎三尺，腳步也不聽使喚地停了下來了，但想想口袋里沒有多少錢，還是得使勁地忍住不去看那些誘人的蘋果。他顯然看出來了，也明白我的心思，就問我：“要不我買一個給你吃吧？”那時候，他買給我的一個蘋果對我來說就是天底下最美味的珍饈。
大約是在6年前，他開始自己做生意，雖然生意不是很大，但業(yè)績還不錯，漸漸地越做越紅火，我們的生活也有了明顯的改善。但是，隨著生意越做越大，我老公回家的次數(shù)就越來越少了。
他開店的地方離家里比較遠，一開始他偶爾沒回來我也覺得是正常的事情，因為生意剛剛起步那會兒，確實有很多事要干，盡管店里請了伙計，但作為老板，他有很多事情還必須親自打點，我很理解。慢慢地，他不回家吃飯就成了習(xí)慣，他也告訴我以后不用等他回來吃飯，他在店里解決就好了，再后來，他就連睡覺都不回家了，回來也是稍作停留就匆匆走了。我每次等他深夜不歸打電話詢問，他總是說在外面會客戶談業(yè)務(wù)，三番五次，我也就習(xí)慣了，以后他不回家過夜我也就沒問了，而且我也沒覺得這有什么不正常的，因為店里本來也可以睡的，幾年來都是如此，他經(jīng)常一個月才回家住上一兩個晚上。
發(fā)現(xiàn)他“不正常”是在去年。有一次我到他店里去，附近的一位熟人跟我閑聊中無意間透露，我老公每天晚上都是“準時”收拾得整整齊齊出門，好像是赴什么“約會”去。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莫非他在外面有了別的女人了？”我這樣想并非杯弓蛇影，聯(lián)想起我們夫妻生活上一些微妙的變化，我就感覺這不是不可能。
自從跟他結(jié)婚以來，我在性方面可以說從來沒有任何要求的，基本上都是為了應(yīng)付他，生完孩子之后更是如此。以前，每次過夫妻生活我是被動應(yīng)付，他也是草草完事。后來，他回家過夜少了，我更是樂得清閑，不過，他偶爾回家也還是有要求，我就發(fā)現(xiàn)他跟以前不一樣了，整個過程總是不斷變換花樣，而且會要求我配合他，這在結(jié)婚幾年中是前所未有的現(xiàn)象，我當(dāng)時還納悶，覺得他好像在這方面得了什么“高人”指點似的。
有了這種想法之后，我開始在家里感覺坐臥不安了，而一天晚上我對他實施跟蹤，果然就被我看到他跟一個女的去賓館開房了！我尾隨其后敲了門，他看到我，一臉愕然，可是那個女的瞥了我一眼之后，卻若無其事。
我看那女的一點都不漂亮，甚至還有點邋遢，就是年紀很小，大概20出頭的樣子。我后來才知道，她是一家洗腳城的員工，我老公經(jīng)常上那兒洗腳，就這樣勾搭上了。一開始看見她的時候我還以為她未婚，后來才知道她不但已經(jīng)結(jié)婚，而且還有孩子了，老公和孩子都在老家，她一個人到這邊“撈錢”來的。我想，他之所以看上她，大概就因為她年輕吧？而她，無非就是看上他的錢了，我這樣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査骸澳闶遣皇强瓷纤腻X才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女的居然面不改色地回答我：“不是，他根本不愛你，他愛的是我！”我轉(zhuǎn)向我老公，問：“她說的是真的嗎？”也許是怕我們倆在那邊吵起來，他馬上對我說：“你冷靜，我們有話好好說，回去說吧。”其實我也不打算跟那種女人去吵，感覺好丟人，就聽從他的勸說，跟他一起回去，沒想到那個女的竟然也坐上了他的車跟著一起回來了。
我當(dāng)時就想，這樣也好，那就叫上他父母一起來，因為我曾經(jīng)跟我婆婆說過我對他的懷疑，她矢口否認，并且說，她堅信兒子絕對不會干這種事的，現(xiàn)在倒好，被我“人贓俱獲”，看她還怎么說。我老公想了想說，我們先去店里吧，然后他把我婆婆也叫了過去。
我婆婆很快就到了。那個女的見到我婆婆，還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我婆婆見這陣勢，馬上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她指著那個女的說：“你也太不自量力了吧，你以為他跟你玩真的？我告訴你啊，我兒媳婦年輕時比你漂亮多了，你現(xiàn)在不就是比她年輕一點嗎？過幾年也一樣的了，我看你還是趁早走吧，找個人好好過日子去吧。”可是，我婆婆不會講普通話，她根本就是“對牛彈琴”，那女的一直是若無其事的表情。但我老公說出的一句話卻讓婆婆和我大跌眼鏡，他竟然當(dāng)著眾人的面說他要娶那個洗腳妹為妻！他對我說，只要我成全他，他什么條件都會答應(yīng)我，說完問我：“你說吧，你想要什么？”他既然這么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我說：“那好，你給我100萬吧……”我知道，他肯定是沒有這個錢的。但是，我話沒說完，馬上就被婆婆打斷了，她說：“咱不要，再多的錢也不要！”然后她對她兒子說：“有我在，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就這樣，幾個人在那里爭來吵去的，也沒爭出個頭緒來，最終不歡而散。
兩天后，他回到家，說是想找我談?wù)劊瑓s歷數(shù)了我好多的不是，聽他的意思，好像是說他去外面亂搞女人都是我的錯，他這不明擺著在逼我嗎？我聽了就來氣了，我說：“既然你看我這么不順眼，那明天去離婚算了。”其實我這么說只是氣話，在他卻是“正中下懷”，于是，他迫不及待地就在第二天跟我去辦了離婚手續(xù)。在財產(chǎn)分割以及孩子撫養(yǎng)權(quán)上，他倒是表現(xiàn)得十分大度，因為沒有什么爭議的，離婚手續(xù)很順利，房子和孩子都歸我。
我們是去年4月份辦理離婚的，到現(xiàn)在都一年多時間了，不過，離婚的事情只有我和他知道，他家和我家里的人還一直蒙在鼓里呢，之所以這樣，跟我們離婚后生活狀態(tài)沒有任何改變也有關(guān)系吧？我琢磨著，他那么急著離婚肯定是跟那個女人之間有什么約定吧，也許是雙方約好回家離婚吧，不然怎么那么急地跟我離婚呢？
據(jù)我所知，那個女人本來跟他說好回家跟老公離婚再回來跟他結(jié)婚的，臨走時跟他要兩萬元，他沒給那么多，只是給了幾千塊吧，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錢太少了，那個女人一去之后音訊杳然，他跟她結(jié)婚的美夢也因此泡湯了。我們離婚之前，他想回家就來，不想回十天半月都不見蹤影，我早就習(xí)以為常了。離婚后，他偶爾還會回來，給我送生活費什么的，也看看兒子，這樣，我倒不覺得離婚前后有多大的區(qū)別，甚至，被那個女人“放風(fēng)箏”之后，他回家的次數(shù)比離婚前還要頻繁得多。奇怪的是，我并不拒絕他，甚至還一直跟他保持著性關(guān)系，每次他回來也都對我有那方面的要求，我從來沒有拒絕過他，我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這樣？甚至，我現(xiàn)在很少在晚上出去，生怕我一出去他回來找不到我，但是，我從來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時候要來，我只能在家里苦等。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經(jīng)常會捫心自問：“你在扮演什么角色？你將何去何從？”但是，我永遠找不到答案。在那些孤寂難捱的漫漫長夜，我只能獨自在黑暗中一根接一根地抽煙，尼古丁能暫時舒緩我的緊繃的神經(jīng)，我在心里對自己說，就這樣得過且過吧，別去想那么多。
